我因为肠道息肉住院,医院走廊发现了三个小护士在打牌,问问题不理,只叫我一起来玩。
“一开始,你说惩罚是‘要我的命’,其实那是实话,对吧。”我目光凌厉地看向小护士。
她此时坐得一动不动,不想搭话。
“既然你们是*,而且游戏的惩罚是要我的命,你们是来找替死*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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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小子,你的逻辑还是挺有条理的,不过,这不代表你的想法完全正确。”其中一个小护士终于开了腔。
“哼,我哪里说错了。”李凌宇不服气。
“哪里说错?那我得问问你,到底从一开始,是你遇到了我们,还是我们找上了你?”小护士提问。
“是...是我遇到了你们,但那又怎样?有分别吗?”
“那就对了,你再想想看,你是怎么会遇得到我们的?”小护士再提问。
“时运不济呗,倒了血霉了呗,要不然呢?”
“呵呵,要不,你也看看你自己的影子?”此时的小护士开始变得阴森森的,连声线都有了变化,变得雄壮粗旷。
听到这话的李凌宇,内心突然掠过一种不安,他先是一怔,然后呑了呑口水,木木地转过头,眼睛望向自己正坐着的椅子旁边的地板上。
那一处地板,同样地,只照得一片光亮,空空如也。
看不到影子的李凌宇全身开始颤抖,眼睛瞪得老大,鼻孔里喷着粗气,嘴里喃喃地道:
“不可能...不可能...”
等他再缓缓地把头扭回来,出现在他眼前的,又是一番恐怖莫名得让人发狂的景象:
坐在桌子边上的三名小护士,突然如基因变异一般,身躯由苗条娇小变得壮实高大。
左边护士的头顶长出两只弯弯尖角,两颗眼珠子如铜铃般大小地向外突出,口罩下的鼻孔不断拱起向外扩张,从而露出一个粗重的金属鼻环。
而右边护士的脖子缓缓变粗变长向上延伸,发出嘶啼声的嘴巴和鼻梁不停向前突出,与双目拉开近一尺距离,长在腮帮的双耳也慢慢移到头顶的左右两侧,而从她的后脑勺及颈背再到背脊,瞬间蔓延出长长的黑鬃毛。
坐在对面的护士,其体态变成了一个肥胖笨重的中年男子,肥头圆脑的她此时摘下口罩,还露出一脸的络腮胡。
光从上述画面,不用多说就能想像得出,所谓的三名小护士,其真正身份,便是中国传说中的勾*使者:牛头、马面和判官无疑了。
“哇啊啊啊啊!”李凌宇惊吓得惨叫出来,当他立刻想拔腿逃跑,却发现屁股已牢牢地粘附在椅子上,无论他怎么使力气,也挣脱不得。
“李凌宇,”一阵低沉的声音从右边传来,只见到马面使者的马嘴巴正在一张一合:
“李凌宇,你还说错了一件事,那就是柜台上的小时钟,上面显示的,并不是什么清零就把你杀害的倒计时限,那本来就是你活在人间的最后阳寿。你已经时日无多了,知道吗?不信你看!”
话一说完,李凌宇的双眼像被注入一股灵力,使他看得更清晰透彻,就算他隔着一道厚墙,也能把病房里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,然后他看到,在隔壁的病房里,另一个自己正如死尸般躺在病塌上,脑袋耷拉地悬在床沿,嘴巴大张吐着一股白沫,双眼反白意识不明,似是断了气。
“怎么会...怎么会!”他完全无法相信眼看到的光景,“我只是住院做个小手术,身体经过医生检查,没有大问题,怎么会说没命就没命呢?!”
“哼!”大胖子判官冷笑一声,“阎王要人三更死,怎可留人到五更!只要你阳寿一尽,不管是何种死因,都要你往地府报到!”
“我不要!我不要!我还很年轻!我不能这么早死!”李凌宇仍想挣扎,但单靠他一个凡人*魄,怎敌得过三位拥有神力的勾*使者?无论他再怎么花尽力气,也不能从椅子上挪动一点身子,然后他留意到柜台上的小时钟:
“等一下!我的阳寿还有7个多小时...你们不可以提早带走我!”李凌宇哭丧着脸,嘴上仍然不依不挠。
“哼,这种小事,我们大可以先把你带到*门关前,等时辰一到,再一脚把你踢进*门关里去!跟我走!”
马面使者如斯勒令大喝一声,迅猛地伸出粗壮有力的左手,往李凌宇的右手手腕上狠狠一抓,便把李凌宇整个抓起,使他腾在半空之中。
接着狂傲地哈哈大笑两声,再使尽力气把李凌宇往身后远远一抛,李凌宇的*魄几乎紧贴着天花板,凌空划出一道鲜明的弧线,继而穿过了厚厚的墙壁,最后重重地摔在自己的病床上。
进入了自己的体内,然而仿佛被上了枷锁似的,他的灵*根本无法动弹,只是紧紧锁在了他那已死的躯壳里头,更不用说想操纵他那渐渐僵冷的肉身。
“呀!呀!呀!”李凌宇极度痛苦地作挣扎状,嘴里不停地叫唤呻吟,渗涌出泪水的眼眸里,除了虚脱和绝望,还有那在不远处狂妄大笑着的阴森诡异的阴间使者三人。
“啊哈哈哈哈...哇哈哈哈哈...”
伴随着这阵在空气中久久振荡不息、让世间万物恐惧失神的狂笑声,勾*使者们的本体也随即变得虚幻扭曲,继而化作三股幽光,“刷”的一下便消失在护士值班柜台那狭窄的空间里。
而病房的空气中,只剩下那马面使者最后的说话不断回响,震耳欲聋:
“李凌宇,多谢你今晚陪我兄弟三人寻欢耍乐,其实,今晚并非你阳寿已尽归西之时,我等亦并非捉你而来,而是另有他人,至于抽*牌以及小时钟道具,那只不过是判官大哥一时兴起,想借个机会捉弄一下你等凡人的把戏,你若受惊,不必见谅,毕竟我们后会总是有期,啊哈哈哈!我等还有要务在身,要先行一步,你亦不必猜想我等究竟是为谁而来,不过相信很快你就会知道!总之,你就先好好活在人世吧!啊哈哈哈,啊哈哈哈...”
2
“哇啊啊啊啊!”随着一声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凄惨咆哮,李凌宇顿时整个人从病床上弹坐起来。
只见他失神地喘着粗气,前额不停地渗出*豆大小的汗珠,串连成一股两股小瀑布,不停地往下流,而他的背脊,早已被冷汗浸湿了衣衫,大概是感受到了寒意,整个躯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抖不已。
而伴着他那短促潮湿的呼吸声,他脑海里也慢慢地,有一股侥幸的意识在流动。
嗯?我...我还活着?
坐在病床上的李凌宇猛地一抬头,他递出双手,先是活动了一下十只手指,看看能不能动,然后再用两手在脸上胡乱搓揉,看看是否还有感觉,最后他把手递到窗前,在透进窗子里的幽暗月光之下,他细长的手指那清晰可见的影子正翩翩起舞。
哈...哈...我还没死,我还是个人!
一阵重获新生的感觉在体内油然而生。
那么,刚才所遇到的事情,是一个恶梦,还是可怕的现实?
历尽恐惧的李凌宇,脑子仍是一片空白,只有那马面使者最后的一番话,仍然萦绕在他的耳际挥之不去。
而分辨是幻象还是真实的最好办法,就是亲眼再去确认一下。
在虚虚实实的*门关前走了一遭再回来,李凌宇开始变得大胆,只见他掀开被子,蹑手蹑脚地下了床,然后光着脚丫子迈步在冰凉的地板上,向着病房外走出去。
他来到了门外的通道,然后小心翼翼地,把身体紧贴在通道墙壁上,再一步一步地,非常谨慎地向着前方不远处的亮光处-----即是护士值班柜台那走过去。
当来到柜台旁边,他便紧张兮兮,大气都不敢透一下地,把身子趴在墙壁后方,稍稍探出半个脑袋,用一只眼睛窥探着里面情况:
柜台边的半面墙壁上,电灯灯光依然一片昏*,在灯光映照下,投射出一名正趴在柜台后面的桌子上,疲倦不堪而睡着了的值班小护士的身影。甚至还能依稀地听得到小护士那微弱的鼻鼾声。除此之外,在护士值班处那,再也发现不到任何异样可疑的东西。
呼...李凌宇这才真正地定下心来,从腹部深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然后他如释重负地转过身子,带着略略轻松的心情回到了病床之上,方才经历过的那一番异象,无论是梦境,还是现实,他似乎心中有数了,此时的他,只想舒心地再睡上一觉,然后好好地留在人世里,珍惜和享受活着的每一天。
带着这样的想法,朦胧的睡意很快就向他袭来,不知不觉地,他又再次睡着了。
当他被吵醒的时候,天已经朦朦光了,他伸出手,揉了揉惺忪的睡眼,只感到一阵阵哭喊的呼救声、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慌乱的嘈吵声乱成一片地正往他耳里传来。
李凌宇意识这些吵闹的声音是来自于对面的病房,就在电光火石之间,他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,从病床上猛地跳起,然后快步飞奔到病房门口。
当他站在门口望过去,隐约看到正对面病房里,在一张病床的周围,早已拉合上了用来遮挡视线的厚帘子,而帘子外边,正站着几个看上去正忧心忡忡的亲属。
把这幅光景看在眼里的李凌宇,似乎心里早就察觉到要发生什么事情。
于是他暂不走开,依然躲藏在病房门口后面,静候时机,他并不是什么偷窥狂,而只是想见证,不,单纯想确认一下某样事情。
就这样约摸过了五六分钟,从对面病房里一下子爆发出低沉的,断断续续的女人痛哭声,这让李凌宇心头一震。
接着很快地,对面再传出利索地拉开帘子的声音,李凌宇心想是时候了,他就像昨晚趴在墙壁上偷瞄值班柜台那样,探出半个脑袋,瞪大了眼睛,想抓住机会一次看个仔细。
结果他清楚看到了,由两名医护人员从对面病房里运出了一名住院病人的遗体,遗体被安放在车子上,被白布包裹得严严实实,从外观来说,一点也看不出个究竟。
遗体被运出通道之后,很快地被推送到了其他地方。虽然李凌宇目睹了这短短数十秒的全过程,但他并未看到他想看的东西。
他略感到失望,虽然在这种场合之下表现出来有点不恰当,但他压抑不住心底的一丝丝沮丧。
然而就在他欲转身回到病床之时,他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了门外通道的地面上好像有一点东西,是从刚刚离开的运送遗体的车子上掉落下来的。
李凌宇再仔细放眼望过去,那可是掉在地上的一张黑色小纸片,呀不!是一张扑克牌!
是那张*牌!是昨晚他和勾*使者玩游戏时抽到的那一张*牌!